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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老家 遠遠的年
老家在蓋房子，父親心心念念地說,，等房子蓋起來就準備回老家過年啦!
父親年輕時在城里上班，離開鄉(xiāng)下老家已有數(shù)十年光陰,。在我童年時代,，每到過年，父親都是帶著一大家子回老家,。汽車剛剛駛進村里的道路,，遠遠就可看到老家的親戚們在村頭翹首以待等著我們。下車回到老屋,，外面看熱鬧的孩子們也紛紛圍攏上來,，這里頭都是同宗的親戚，有些或許還是頭一回見面,，怯怯的小眼神里有欣喜和好奇,，好像我們是從哪個地方突然空降而來，所以我們是親切的陌生人,。
在城里長大的我們,，習慣了水泥地面的高樓林立，在村莊里一走出去就是田野和樹木,，空氣清新草木青青的感覺真好,。家家戶戶的房子都是瓦片鋪就的屋頂，樓上用的是木制的窗臺,。過年前,，窗臺上總會曬著菜脯、魚干,、蘿卜干,、腌制咸肉和香腸等，湊近了還可以聞到一股子太陽的味道,，聞著就覺得特別清新,。每每這個時候，看窗臺上曬的東西越多,，便可知道年的腳步漸漸近了,。當陽光漫過窗臺上的物品，在紅磚黑瓦之間散發(fā)出醇厚的生活氣息,，真實溫暖,。
在村里，過年之前的幾天是最忙碌的時刻。當時人們經濟條件遠不如現(xiàn)在,，但俗話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一年之中團圓是最重要的,，就算沒有掙到太多的錢,，沒有成為富貴之人，但是并不影響回家的念想,。在外務工或工作的人們會陸陸續(xù)續(xù)回鄉(xiāng)為過年做準備,，年前也基本上都是在家勞作，忙著準備各式年貨,，殺雞,、宰鴨、蒸年糕,、釀酒,、囤積各式瓜果糕點蔬菜等。大年三十之夜,，滿滿當當?shù)財[了一桌年夜飯,。年夜飯是最熱鬧的時刻，門口的鞭炮聲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緊接著推杯輪盞聲穿插著歡聲笑語連成一片,。家門口樹梢上的紅氣球和屋檐下的紅燈籠隨風輕擺，透著和諧和吉祥,。
在村里,，初一上午，大家便忙著串門和招待各路來拜年的親朋好友,。按照習俗,，初二以后就帶著老婆孩子們上丈母娘家去了。接下來,，舅子及姐妹連襟們輪流請客,，喝酒打牌，一個個不亦樂乎,。對童年的我們來講,，對于過年,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歡悅、欣喜和久久的期待,，回老家過年就是圖個熱鬧和新鮮,。過年的吸引力還有壓歲錢可拿，盡管那時的農村條件并不是很好,，壓歲錢也不多,。可是七親八戚都會給我們準備個紅包，或者就是幾塊錢或幾十塊錢,，可是并不影響我們收到紅包的驚喜之情,。大人們常說，紅包是吉利,，也是象征著好運,。跟老家的孩子熟悉后,，他們會帶著我們開始玩各式各樣的玩意,。那時沒有電子產品，他們就自制轉鐵環(huán),、堆沙包,、彈弓等小玩意。孩子們三五成群在村莊到處串,，直到要吃飯了,，大人在家門口大聲地呼喚，若再叫不到人,，就挨家挨戶的站在門口叫喚,，孩子們才一個個探出頭分別回家。過年的時候大人們似乎也特別寬容,，輕易不打罵孩子們,，為的是討個吉利。在農村,，一般是過了十五才算是過了年,，村里的很多人都是在外務工，工廠也差不多都得等到十五后才開廠,，所以孩子們可以盡情玩到正月十五之后,。在老家，熱熱鬧鬧的舊年俗都藏在了記憶里,，那是父老鄉(xiāng)親一輩輩延續(xù)下來的年味,。當年一起玩堆沙包的伙伴一個個長大并分散四處，多年后在老家偶遇,，對方的印記在一瞬間復蘇的記憶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會心的微笑，大有“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之感,。
在節(jié)前春運，我們經?？梢栽谛侣勆峡吹胶枚嗳吮持林氐男心?，即使累到虛脫也堅持通宵達旦的排隊十幾個小時，就為了買一張回程的車票。偌大的列車上,，即使沒有座位,，哪怕坐在通道上也要熬過這一段漫長的回鄉(xiāng)過年的旅途。席慕蓉在《鄉(xiāng)愁》里曾寫道：“故鄉(xiāng)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回家的路，即使山高路遠,，我們也愿意披荊斬棘地奔向家鄉(xiāng),。老家的房子里，藏著親人間永恒的惦念,，所以當年逾古稀的父親不辭辛苦地來回奔波,，盡心將老家好多年沒住人的老屋重新翻新蓋起來，我明白了父親的用心良苦,，因為兒時的夢在那里,，有了老家，才有溫暖和團圓,。遠遠的老家,，遠遠的年，越走越遠的是記憶,，越聚越濃的卻是鄉(xiāng)情,。老家，它就是一件永不褪色的棉衣,，總能替祖祖輩輩抵擋外來的風霜雨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