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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潮音》
我讀《潮音》
⊙朱錦河
讀了石映芳老師的《潮音》后，我心潮澎湃,，激動萬分,，因為我外祖母和母親也是潮州人，與石老師的祖母有太多相似的經(jīng)歷和故事,?！冻币簟穼懽魇址▼故欤S多方面值得我學(xué)習(xí)和借鑒,。下面談?wù)勎业捏w會,。
我的外祖母和母親也有石老師祖母同樣的遭遇。1937年夏天,，日本強盜攻陷潮州,，在城里燒殺擄掠，橫行霸道,，肆意欺侮中國人,。有一次，外祖母帶著母親到鄉(xiāng)下找親戚,，經(jīng)過湘子橋時,，母親因感冒咳嗽在路邊吐了一口唾液，橋上一個站崗的“太君”以為媽媽對他吐口水，“啪”的一巴掌打在母親臉上,，打得母親的臉火辣辣的,，牙齒也流出血來，外祖母趕快拉著媽媽走開,。
那時,，許多人在潮州實在無法生活下去了，只好往福建逃難,，我外祖母也在其中,。我永遠也忘不了外祖母向我講述她帶著母親往平和逃難的情景。那時,，廣東和福建之間沒有公路,，從潮州到平和幾百里山路全靠步行，要走五六天才能到達平和,。一天,，外祖母和母親帶著幾件衣物和路費出城，前往平和,。她們走到三饒鎮(zhèn)時,，天已經(jīng)黑了，只好住店,。那間旅店破舊不堪,，她們被安排住在一個小房間，里面黑兮兮的,。一盞煤油燈在黑暗中忽閃忽閃的,，房間的角落放著一張古老的床，床上放著一條補了又補的破棉被,。抬頭望,，頭頂上的閣樓還放著一口棺材，陰森怕人,。母女倆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著了。半夜里,，突然聽得“咔噠”一聲,，母女趕快起身，發(fā)現(xiàn)她們睡的床板竟被抽出兩片,，掉在地上,，不知是店家裝神弄鬼嚇唬旅客還是店里真的有什么邪物，兩人的心被嚇得砰砰直跳,，再也不敢繼續(xù)睡覺,，點著煤油燈相對坐到天亮,，天一早她們趕快離開趕路。走了一段路以后,，母女倆在一個岔道口迷路了,，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幸虧幾個在田里勞作的農(nóng)民指點,，她們才知道前往平和的方向,。她們要翻越一座大山，爬到半山腰,，只見古樹參天,，林海茫茫，云霧繚繞,，灌木叢生,。野鳥咕咕地叫著，讓人的心繃得緊緊的,。母女倆一步一步往山頂走去,。突然，她們望見山路頂上,，坐著一只“人熊”(可能是猩猩)披頭散發(fā)的,，樣子十分怕人，怎么辦呢?前進吧,，怕受到人熊的傷害;往回走吧，辛辛苦苦走了幾十里路又折回去怎能甘心?她們猶豫半晌,，終于橫下心來,，決定硬著頭皮往上走。外祖母找來一根木棍走在前面,，我母親緊隨其后,。外祖母一邊走一邊用木棍敲打石階，就這樣,，母女倆一步一步往山頂走去,。她們終于提心吊膽爬上了山頂，發(fā)現(xiàn)那只“人熊”不見了,，可能那生靈聽到木棍的敲擊聲跑開了,。外祖母長長地吁了口氣，連聲念著“阿彌陀佛”,。
她們到了平和以后,，經(jīng)過熟人介紹，母親嫁給了當?shù)匾粋€窮苦的小販,。外祖母也在山格租房子住下來,，靠幫人打工生活,。我出生以后，外祖母就過來母親家住幫母親看孩子,，我從小就是外祖母帶大的,。
夏天的晚上，天氣悶熱,，蚊子嗡嗡亂叫,，我躺在竹床上，渾身是汗,，外祖母坐在床邊為我打扇扇風,，驅(qū)趕蚊子。她一邊打扇一邊給我講潮州的民間故事,，比如湘子橋的建造,，涸溪塔的傳說，鳳陽臺的風云,。有時,，她會情不自禁地哼起潮州的歌謠：“五月擺龍船，溪中鑼鼓鬧紛紛,，船頭打鼓別人婿,，船尾掠舵是我君”，“水仙花,，茉莉樅,，細妹送飯到田中，保賀阿兄年冬好,，金釵重重打一雙,。”她時常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回憶著美好的少女時光……深夜,，她摸摸我的脊背,，發(fā)現(xiàn)脊背已經(jīng)光滑無汗了才離開。
有時,，外祖母會與一些潮州人一起唱曲,。有一次，我看見外祖母拄著一根木棍,，聲情并茂地唱起了“楊令婆”,，“老身手持龍頭杖，定拍昏君不容情”,，她邊唱邊舉起木棍向一塊大石頭打去,。我看到外祖母十分激動，我想她可能是記起母親被日本兵打的牙齒注血的情景,，真的把那塊石頭當成“太君”了,。
《潮音》寫作技法嫻熟,，許多地方值得我學(xué)習(xí)和借鑒。相比之下,，我寫的散文不夠生動,，缺乏畫面感。比如我對聯(lián)“千里路途三五步,，百萬雄兵六七人”早就熟爛于心,，可就寫不出“一杖馬鞭輕揮，繞臺幾圈,，長亭與短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數(shù)千里;再一通鑼鼓齊鳴，幾易背景,，紅顏少女變老婦”這樣的片斷,。又如“此時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孤單失群的大雁，正竭力扇動著翅膀,，飛過了花山溪,，飛過了柏嵩關(guān)，飛過了三河壩,，再飛過了韓江,，近了，近了……可故鄉(xiāng)卻是眼前的海市蜃樓,，任憑她怎樣用力撲騰著翅膀,，怎樣拼命地呼喊，總是近似咫尺,，卻仍在天涯”這樣精彩的描寫讓我拍案叫絕,，文中這樣的片段比比皆是，讓我反復(fù)咀嚼,，回味無窮。
作者更是善于將現(xiàn)代元素,，現(xiàn)代語言融入文中,，比如寫擔心“嫁不出去”，就用“剩女”一詞,，加入了現(xiàn)代語匯,。又如寫祖母追劇，一再重復(fù)看老劇目,，“同一臺戲同一劇目從張村到李社再到王莊像酷狗單曲循環(huán)一樣,，不斷重復(fù)演出，她照樣看的有滋有味,。”作者巧妙地將年輕人的網(wǎng)絡(luò)生活寫進文章,，更具現(xiàn)代氣息,。此外，作者還善于將一些古詩詞融入文中,，比如李白的“長亭更短亭”,，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讓文章更加生動耐讀,。
總之，相同的家庭經(jīng)歷,，相同的感受讓我喜歡閱讀《潮音》,，《潮音》讓我回憶往事，激起我對侵略者的仇恨;《潮音》讓我學(xué)到寫作技巧,，收益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