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T恤的年輕男子
那位白T恤的年輕男子
⊙陳素貞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個瞬間都讓人無比的揪心,,每一個腳步聲都帶著沉重的期望,每一次的鈴聲都讓人的心臟猛烈地跳動……
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17床,,請立刻到15樓檢查CT,。”我焦急地詢問護士:“您好!我爸要做CT,,能幫忙拔掉吊瓶的針頭嗎?”她迅速并決斷地答道“不用,,把藥水也帶上就行。”
今天,,是我父親因顱腦出血住院的第18天,,也是父親由ICU轉(zhuǎn)入普通病房的第12 天。因疫情管控的原因,,病人陪護只能是1人,,我哥在老家看著我那患有阿茲海默癥的母親,我弟則因為感染了風(fēng)寒,,陪護換成了我,。
我扶起父親,一只手舉起掛著藥瓶的輸液架,,另一只手則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搖搖晃晃的他,。爸爸的一只手就這樣搭在我的肩膀上,全身的重量直接壓了過來,。
這里,,6部的電梯只剩一部電梯在運行,其余5部正在維修中,,擁擠的人流讓我選擇了步行下樓,。
從16樓到15樓雖然只隔1樓,,但走到樓梯的我已然氣喘吁吁,搖晃的瓶子讓輸液架時而豎直時而傾斜,,我擔(dān)心扎在父親手上的針因不慎拉動而傷到父親,,也擔(dān)心父親滑倒了。身為女子的我,,看似強壯,,實則沒多少力氣,但在老父親的面前,,我必須堅強!年少的我,,父親是我的“守護神”,今天,,我必須是父親的“守護神”,。
汗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我的呼吸顯得急促起來,。父親用他微弱的聲音問道:“還行么?”“可以的!”我堅定地回答道,。
終于走到了CT室門口,旁邊站著兩個約莫三十幾歲的年輕男子,,身著短袖T恤,,一白一藍(lán)。他們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么?我暗自猜測著,。
CT室門開了,,出來一中年男人,是要接我父親進去的,,“你去推輛車過來,,讓病人躺在上面吧。”他對著我說道,。
看著雙手無法解放的我,,旁邊那個穿著白T恤的年輕男子說道:“我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15樓走廊拉了輛車過來,與藍(lán)T恤男子合力將我將父親扶到推拉車上躺下,。一時間,,我竟然在心里默默地點贊他們的工作態(tài)度,感慨這里的工作人員居然這么貼心!
“我現(xiàn)在呢?”我小心地問道,。因為,,我當(dāng)時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去。
“你也進去!”白T恤男子伸手示意,。
“將包和手機放在外面,,不得帶入CT室內(nèi)”CT室中的那名中年男子語氣堅決。
“幫我看一下啊!”緊急間,,我投向那個白T恤男子示以懇求的目光,。
“放心!”此時,,我看到他回給我一個無比信任的眼神。其實,,當(dāng)時我的包里除了手機,,還放著一萬多元的現(xiàn)金以及身份證、銀行卡等,。
檢查完畢,,我和那名CT室內(nèi)的工作人員將父親推了出來,白色T恤男子走了過來,,將我的父親扶起,,我背起包包,再次攙扶著他,,舉起掛著吊瓶的輸液架,,白色T恤男子則迅速地將車推回原位。
當(dāng)我們走到樓梯時,,我手上舉起的輸液架顯得更加沉重,,而父親的腳步也逐漸踉蹌,汗珠從我的臉頰滑落,,濕透了脖頸和上衣,,此時,我多想身邊能多個親人來幫助我們,。正當(dāng)我感覺壓力難以承受時,,突然一股力量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父親,我抬起頭,,正是那位身穿白色T恤的年輕男子,,他用強壯的雙手和厚實的肩膀攙扶著父親走上樓梯,。
“您是哪里人?”
“我是漳浦的,。”他的聲音溫和而又清晰,“我父親也是來這里住院的,。”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他不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他只是15樓一名病人的家屬,。
當(dāng)我問起他的名字,,他的嘴唇微微地動了一下,并沒有說出來,。
我仔細(xì)地打量他,,一米七多的個子,感覺到他的面容如我一樣,,顯得格外地疲倦,,那是照顧病人好幾天沒有合眼的樣子,。然而,就這樣一個與我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陌生人,,竟然如此無私地伸出援手!
回到病房,,我跟隔壁18床的護工說起今天的事情。18床的護工來自外省,,此時她正在照顧一個患有心腦血管疾病,,做了顱腦手術(shù)的鼻飼患者。她表示,,現(xiàn)今社會這樣的人已然不多了,。她曾聽一個小妹妹說,她跪在好幾名男子的前面,,請求幫忙扶她的母親,,而那些人卻無動于衷,因為他們怕沾染了“病氣”,。
寂靜的夜晚,,父親的聲音雖然微弱,但足以震撼我的心:“你弟弟從ICU帶我轉(zhuǎn)出時,,也是這名男子伸出援手幫忙抱我上推車,,安全進出電梯的。”我在微信上與弟弟描述此人,,他確定地告訴我,,那個在關(guān)鍵時刻給我們帶來幫助的人,正是同一個善良的陌生人,。
如今,,離父親住院剛好過去一年了,經(jīng)過我們子女的悉心照顧以及他自身堅持不懈地鍛煉,,身體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他時常念叨著:“那位漳浦白T恤的年輕男子真是一塊出色的璞玉,必有好報,,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