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之痛
有十幾年不曾正兒八經地用紙筆寫過一篇文章了吧?哪怕是用紙筆寫過一份三五百字的文字材料或信件?
從抽屜里翻出兩本全國硬筆書法大賽獲獎證書,,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硬筆書法獲獎作品選集》,其中有一篇署名為“林麗紅”的硬筆書法作品,。——這兩樣東西都是上世紀90年代的產物,。可是,,誰能相信這兩樣東西都是屬于我的,?我自己都覺得可疑。
再翻出一些十幾年前發(fā)表過的詩歌散文作品,,作品雖然缺乏思想深度,,難經歲月沉淀成精品,卻也算文字清麗純粹,。從署名和記憶來看,,確實是我曾經的作品??扇缃?,我已難以寫出那樣的文字了。
好懷念上個世紀90年代在縣文化館工作的那十年時光,。
上個世紀90年代初,,渾身書呆氣的我舍棄了到行政單位當干部的機會,成了縣文化館的一名事業(yè)干部,。不為別的,,只因為矗立在當時縣城最大、環(huán)境最幽雅的中山公園里面的文化館擁有好幾間裝滿各類書籍的圖書室,,而且單位還在圖書室的樓上給我安排了一間單人宿舍,。當時的工作,除了一些輕松的日常事務,,盡可以呆在宿舍里讀書寫作練練書法,,而且單位還給了我進省文學院創(chuàng)作班進修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與婚期沖突,我還準備上北京魯迅文學院進修呢,。這樣的工作環(huán)境,,這樣的工作狀態(tài),對于一個曾經夢想當一名作家的女生,,誰能說它不是最好的呢,?
那一去不復返的十年時光啊,,流逝的豈止是我一去不回的年少青春,,還有我學生時代的理想和夢想,也在這個十年后就此化成一塊墳冢,。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紀初,,我的人生開始進入新的階段,,我離開了很少與政治擦邊的文化館,進入了離政治最近的黨委辦公室,。這時的我開始用電腦鍵盤替代紙筆,,雖然仍舊每天擺弄文字,卻盡是寫些應用文字和工作材料,,與純粹的文學創(chuàng)作幾乎不沾邊,。如今,遠離有著神奇香氣的筆墨和稿紙,,用個性化的文字寫作于我,,充其量只是一種業(yè)余愛好罷了。
父親是我生命中最崇拜的人,,他的一生寫滿滄桑與坎坷:二十多歲就喪父,,忙著家務活的奶奶一生幾乎沒下地干過田里活,長兄如父的父親和母親不但要養(yǎng)活自己的子女,,還要照顧他的母親和四個年紀尚輕的弟弟妹妹,。可是,,生活的負重并未打垮樂觀的父親,。為生活奔命之余的父親,竟然靠著自學和偶爾的名師點撥,,四十年如一日,,不輟筆耕。天道酬勤,,如今的父親已然是一名當之無愧受人尊重的書家畫家,,越活越精神:進中國美協(xié)高級進修班深造,前往全國各地參加各種書畫交流筆會,,作品多次在國家級刊物發(fā)表或參展獲獎,,并在2006年和2014年先后出版?zhèn)€人“書畫作品集”——對于對生活一向要求不高的父親,應該算是功成名就了,。
我也曾夢想過像父親一樣,,通過日積月累的耳濡目染和練習,有朝一日至少能成為一名手執(zhí)毛筆游刃于宣紙上的業(yè)余書畫家,??扇缃瘢陔娔X的一再“改造”之下,,我已經快要忘記如何握著鋼筆寫字了,。
我不由得又懷念起在文化館工作時,每天在舊報紙或白色稿紙上臨摹王羲之《黃庭經》,,時常用鋼筆書寫文字時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