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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旭山巖
旭山巖在我老家浮坪村屋后石人山的半山腰,。從國道官九線拐進(jìn)村口,，抬頭可以看到那座小廟,，在滿山柚樹的綠中,，有幾堵白墻,，呈之字形臥在半山坡,。旭山巖其實就是那幾塊大石頭,，還有那座小小的廟宇,。
車拐進(jìn)村口順著盤山公路走兩公里多,，路到盡頭，沒有“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只好停在山村人家的門口,，走上一公里多的山路，旭山巖就到了,。一溜三個開間的兩層土木瓦房,，當(dāng)年這里曾是茶場，后來又是果場,，是加工車間,，是看場人的住所，如今沒有人居住,，已經(jīng)有點荒蕪了,，每年熱鬧一次就是正月集中祭拜神明的日子。穿過堂屋,，是之字形的石徑,，有青苔宣示日子的久遠(yuǎn)。有間小小的房屋,，路穿屋而過,，可以站立兩三個人。穿過去還是石徑,，卻只有三四米長,，然后又是青磚灰瓦的小屋，外間是道路,，里間曾經(jīng)住人,，如今空空蕩蕩。父親說他年輕的時候在茶場呆過,，住的就是這間小屋,，木板用磚頭墊高幾厘米，鋪上稻草,，就是床了,，忍不住多看幾眼。穿過這座小屋,，依然是貼著懸崖的石徑小路,，差不多十米，右拐個彎,，廟到了,。
廟前面是個平臺，幾個臺階之后，小廟就在眼前,。幾塊大石頭錯落疊加,，就被稱之為旭山巖了，或許就因為這是西面,，迎接每天升起的太陽,，因此而得名。廟就建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之下,，三面有墻,，其實兩邊的墻只有不到一米寬，就是外墻,，也只有兩米多,，除了門和窗戶，這座廟可謂最簡約的廟宇了,，用不了多少青磚,、灰瓦。廟很小,，一張小小的供臺之后,，只能容得下三個人站立。這小廟確實簡陋,，只是四尊小小的神像,，供奉的是福德正神等，讓我驚奇的是這山上的小廟,，不要說海灘,、海浪，就是海風(fēng)要吹到,，也還有很遠(yuǎn)的距離,，供奉的居然是龍神，因緣如何,，問了不少人,，沒有人說的清楚。讓旭山巖很熱鬧的就是旁邊一尊主宰文章的魁星,，吸引了不少學(xué)子和家長前來膜拜,。
退出小廟，旁邊有個小小的神龕,，一個小小的香爐,，這是舉人之位。舉人是誰不清楚,，只知道是清朝的浮坪人,，這座小廟就是他點地興建的,，因為此功，他可以有個小小的位置,，供后人祭拜,，但還不至于和廟里的神明平起平坐，就棲身廟門口,。據(jù)說此舉人嗜煙，朝拜的人就在他香爐前點上一根香煙,。這舉人應(yīng)該就是被老家人稱之為“猴踩仙”的那一個,，很有才，沒有當(dāng)官,，尤其這舉人會看地理,，這和旭山巖是舉人勘定的說法對得上號。老家流傳著一些他的故事,，可惜當(dāng)年給我講過“猴踩仙”故事的老人都已經(jīng)去世,，當(dāng)年的故事在我的記憶里零碎模糊。
旭山巖吸引人的除了廟,，就是那棵桂花樹了,。桂花樹和廟宇同期，甚至略早,，皸裂的樹皮,，鶴發(fā)童顏的老人皮膚一般。樹的根部有幾個虬結(jié),，還有兩個小洞,，昭示樹齡夠長，不過因為長在石縫之間,，生長緩慢艱辛,，樹干不大。記得每次到旭山巖,，坐在樹下,，聽風(fēng)吹過，運氣好,，恰逢開花,，那香味，讓人陶醉,。
在桂花樹下的石臺階坐下,，抬頭看到幾座石頭不是嚴(yán)絲無縫，倒是形成一個小小的石洞,，很小,，小時候來旭山巖，從這石洞爬過去，可以站到廟的上面,，如今看看那小小的洞口,，看看自己的身材，沒有勇氣去嘗試了,，卡在那里是很恐怖的事情,。至于穿過石洞爬到山頂，山頂上一塊巨大的石頭,，只能是回憶,，或者繞道而行。
旭山巖沒有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在感慨,，不過,，在當(dāng)年山高林深的日子，這里也有故事,。那個舉人是否在這里讀圣賢書或者寫下什么文章,，無跡可尋，舉人的身影和故事模糊不清,。不過這旭山巖住過土匪,，住過尼姑卻聽人多次說過。十來歲的時候,，同村有個老人,，很老了，活動范圍就從家里到門口十多米,，而且常?？人裕♀筲蟮?，好像隨時有可能死去,。偶然的機會，聽人說這老人曾經(jīng)在旭山巖當(dāng)過土匪,，會使雙槍,。那種感覺的落差巨大，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這垂死的老人和會使雙槍的土匪掛上鉤,，外表和真相在許多時候就如此無法一一對應(yīng),。旭山巖還住過尼姑，關(guān)鍵這尼姑還有個私生女,，故事就很豐富復(fù)雜,，讓人有探究的欲望?？墒钦嫦?，有許多說法,，而且，猶抱琵琶半遮面,，隱隱綽綽,。
屋檐翹起，青磚灰瓦白墻,，旭山巖很簡約,。這里曾經(jīng)熱鬧過，當(dāng)年茶場的茶香無從尋覓,，那曾經(jīng)長滿梨樹的山坡如今都種上蜜柚了,，一片翠綠，可以看到遠(yuǎn)處東方的山峰,，太陽就從那升起，旭日照射到此,?？梢钥吹剑壅鄣泥l(xiāng)村道路,，鑲在種滿蜜柚的翠綠中蜿蜒而上,，有村莊散亂點綴。我更愿意回想當(dāng)年滿山梨樹的場景,，雪白的梨花開放,，很有震撼感。梨成熟的季節(jié),，梨的香味誘惑得童年的我們值吞口水,。還是小孩子的我們，曾經(jīng)以到旭山巖視為遠(yuǎn)足,，會在周末約幾個同伴爬山,，看看這座廟，鉆鉆那山洞,，或者去折竹筍,。吃梨的機會很少，更多的時候我們是用手掬水,，或者摘一片樹葉,，折成杯狀，舀起清冽的泉水痛飲,，至今那份清涼和甘甜還常常想起,。
去旭山巖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旭山巖蟄伏在我的記憶里,，每每回家,，車拐進(jìn)村口,，抬頭看到旭山巖，就會拉扯出一些記憶,。旭山巖,，也就讓我一再回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