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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鋪金黃
秋天半晌,，太陽斜射,，田野像是鋪上金色的地毯。陣風(fēng)吹來,，彎彎的谷穗左右搖晃,，發(fā)出沙沙的響聲，蕩起層層波浪,。甚至,，你可以看見，陽光在谷穗上跳躍著,，燃燒一般,。
在我的印象中，谷子不結(jié)穗時,，有些像狗尾草,。狗尾草，常見的雜草,。夏天田野,，狗尾草頂著烈日驕陽，長得比莊稼還水靈,。農(nóng)村的土墻上,，也有狗尾草的影子。盡管烈日當(dāng)頭,，狗尾草仿佛與太陽比賽著耐力;當(dāng)徐徐涼風(fēng)吹拂,， 它隨風(fēng)搖頭擺尾,，一幅騎在墻上永不退縮的樣子,。順手拔幾株狗尾草，用來穿螞蚱,，或者編自己想要的貓,、狗、兔子等造型,，毛茸茸的,，十分好玩。還可以拿它來撓癢別人,，野趣橫生,。
谷子,，書面的稱謂叫粟，古代稱禾,，屬于“五谷”(粟,、麥、稻,、黍,、菽)之一。
“粟,，嘉谷實也,。”按照造字法而言，粟屬于會意字,。就像草木果實下垂的樣子,，后隸變?yōu)?ldquo;西”。在商代的甲骨《卜辭》中,，已有大量的關(guān)于粟的記載,。可以想見,，那時候,，紂王和妲己盡管經(jīng)常“酒肉成林”，也得吃小米,。小米是釀酒的好材料,，中國最早的酒也是用小米釀造的。
比“粟”字有意思的,，還有人生故事,。周武王發(fā)兵滅掉殷紂后，其他諸侯都尊周為王,，獨伯夷,、叔齊以此為恥，隱居首陽山,，表示“義不食周粟”,。首陽山在今天的河南偃師，為邙山在偃師境內(nèi)的最高處,。我曾經(jīng)在某年五月到過此處,，但見溝壑林立，沃野青翠,，稼穡旺盛,，充滿著盎然生機，只是不見伯夷,、叔齊采薇的身影,。薇菜是野豌豆苗,。伯夷、叔齊“不食周粟”,，為活下去,，就采薇充饑。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首陽山,，他們遭到一個婦人的譏諷：“子義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羞憤難當(dāng)?shù)亩?，只好絕食而死。
“谷子在田野里生長著,，滿地都是目光,，把每一片葉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春天里,，厚實的土地讓稻種吸足了水分,，開始安然生長。那濃濃的綠色,，滋潤著行走在田野里的人,，讓他們把所有的夢想，寄托在稻田里,。谷穗的誕生,，讓站立在田野里期待的人，充滿艱辛的詩意,。
似乎,，沒有比谷子更謙遜的植物。越是飽滿,，它們越是把頭顱低垂,。成熟的谷穗，永遠(yuǎn)低著頭,，彎著腰,，面向它的大地母親。誰能敵得過美味的誘惑?這時,，與它們親近的是麻雀,，毫不理會裝腔作勢的稻草人，毫不猶豫,，落在谷子的頭頂，用尖喙檢閱飽滿的程度,。經(jīng)過陽光的撫摸,，經(jīng)過清風(fēng)的檢閱,，經(jīng)過碾盤的碾壓，谷子,、玉米,、大豆、高粱,，一起豐盈農(nóng)家的日子,。金燦燦的谷粒，和著善利萬物而不爭的水,，化身濃香的小米粥,。每每端起這特別的美味，心里,，總是會浮起無限溫暖的記憶,。
黃河流域的早期文化，是典型的旱農(nóng)耕作文化,，就是小米,、糜子文化。從商代開始,，一直到秦,、漢時期，谷子是我國廣大人民的主要糧食,。隋唐水利設(shè)施發(fā)展使水稻,、小麥生產(chǎn)發(fā)展，但小米仍是北方人主要的糧食,。當(dāng)年海瑞“遷淳安知縣,。布袍脫粟，令老仆藝蔬自給”,。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時代,，小米大放光彩，“小米加步槍”不單是生活加戰(zhàn)爭,，更成一種意識,。正是“小米加步槍”的威力，我們才一步步走向勝利,，從一個勝利走向一個勝利,。
現(xiàn)在，在平原上,，谷子的身影越來越少見,。秋天地鋪黃金，沉甸甸的谷穗閃爍著耀眼金輝、散發(fā)出醉人清香的圖景更為少見,。“有米為糧,，有女為娘。”有谷穗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故鄉(xiāng);有谷穗的地方,，就是我們靈魂的家園。
“你們相互簇?fù)碇鸱?，用金黃的浪頭拍打著鄉(xiāng)野的風(fēng),。行走方式頗有先哲古老的遺風(fēng)。”也許有一天,，我迷失回家的路后,，就跟著谷穗走吧。
谷穗里,，有永恒的路標(biāo)與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