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楓楊的故鄉(xiāng)
夏日的鳥兒醒得早,，天尚有瓦灰的藍亮,，鳥鳴便破窗而來,，由不得你再睡懶覺,。晨起,，鍛煉去,。順著大道往前走,，不知不覺的,，便看到了那些楓楊。
楓楊的搖曳多姿,，只在夏季得以體現(xiàn),。它擁著夏的繁盛，帶著對生命的熱望,，郁郁蔥蔥,，干干凈凈,，沒有其他的雜色。
我一直以為,，楓楊的韻致,，就在于這時節(jié)的花。葉柄上,，長滿宛若葉片的花,。楓楊以風為媒傳粉，成功授粉后,，雌花序不會脫落,，發(fā)育成一串串綠色果序，長可盈尺,，掛在樹上,，像流蘇一樣，如一串串銅錢,，從樹枝上往下,，密密麻麻，直直地垂下來,。
在中部平原上,，楓楊并不是土著。我們所熟悉的,，是黑槐,、白楊、老榆,、水柳,、苦楝，是香椿,、桃,、杏、蘋果,、葡萄,、無花果樹。黃楊,、合歡,、五葉槭、水杉,、銀杏,、女貞，這些新鮮的面孔,，只是近年才逐漸出現(xiàn),。
在蘇童的小說里,，香椿樹街和楓楊樹鄉(xiāng)，是兩個明顯的地理標簽,。香椿樹街,，以他青少年時期成長的蘇州街道為藍本，那里有他的影子和故事;楓楊樹,，則是他虛擬的父母故鄉(xiāng),，他把有關故鄉(xiāng)的記憶碎片，凝成一系列“楓楊樹山歌”,，有鳥語花香,，有恩愛情仇，旨在完成“精神還鄉(xiāng)”,。
讀蘇童的小說時，尚不知楓楊為何物,，只是覺得,，有一種水汽彌漫，煙雨江南的典型氣息,。正如讀《祭奠紅馬》,，“河川里的細流流了這么多年，谷地里搖曳著新鮮的野蕎麥和香茅草,，早年間嗚咽的風變換了聲音,，回蕩在水波之上，喚起你的回憶 ”,，有淡淡的哀愁,，也有揮不去的離恨。
楓楊,，雖有楓,、楊之字，卻與楓樹,、楊樹既不同科也不同屬,，而屬于胡桃科楓楊屬，人稱“有翅的胡桃”,。幼樹時,，它的樹皮平滑，淺灰色,，或許是飽經(jīng)風霜之故,，老時則呈現(xiàn)深的縱裂。老年的楓楊樹皮褶皺,，顏色發(fā)暗,，有一種滄桑感,。它背陰的樹干，常常長滿青苔,，枝干盤虬,，老樹橫秋，一副龍鐘之態(tài),。它的小枝,，灰色至暗褐色，有灰黃色皮孔,。
它有楊柳的飄逸柔美,，風吹拂過后，樹枝輕舞飛揚,，飄蕩欲飛,，風姿綽約，別有一番風情,，真不辜負“風揚”的諧音,。因此，別名中,，與柳結(jié)合的比比皆是,，如大葉柳、楓柳,、櫸柳等雅名,。楓楊跟柳樹一樣，喜歡生長在水邊,，水溝柳,、水槐柳也是人們的俗稱。在河流邊,，總能看到這些楓楊,，生機勃勃，傲然挺立,。水在這些樹下,，潺潺流淌，楓楊為水增添了靈動,，水賜予楓楊靈秀之氣,，二者相得益彰。
楓楊的花,，為柔荑花序,，花如長枝，上面長滿一串果實，粗看如柳芽,，細細看來,，恰如一只只燕子，展翅欲飛,，因以得名燕子樹,。
它的果實，成熟于夏天,。楓楊的果實,，乍看上去，和槭樹的果實差不多,。一顆顆果實,，接連成串，密密麻麻,，向下垂吊,。每顆果實堅硬，中間橢圓狀,，上面有兩個革質(zhì)的翅,。這種果實，被稱為翅果或翼果,。成熟的果實，借助風力的傳播,，可以飛得更高,、飄得更遠。
楓楊木質(zhì)松脆,，即便在物資較為匱乏的時代,，普通百姓打造家具，也只用它當板材,。它含水分多,，不易燃燒，村民燒火做飯也懶得用它,。這樣并不是說它一無是處,，楓楊的樹皮和枝條含鞣質(zhì)，可提取烤膠,，可以做纖維原料,，果實可以釀酒， 樹皮和葉都是良好的中藥……此外,，楓楊可以加工成木刷柄,、筆刷柄、鞋刷柄,、女士化妝筆,、寵物梳等,，都是些小工藝品。
楓楊的吸氟能力超強,，一般植物望塵莫及,，而對二氧化硫及氯氣抗性弱。受害后,，它的葉片,，迅速由綠色變?yōu)榧t褐色，直至紫褐色,，容易脫落,。受到二氧化硫危害嚴重者，甚至在幾個小時內(nèi),，葉片會全部落光,。這一點，可作為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風向標,。
這生態(tài)意義上的楓楊,，是不是一直在惦念著故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