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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開也是花
小區(qū)邊的街道有兩排紫薇花樹,，其中街頭的那一株總是開得最早,、最繁盛、最張揚,，一年一度的花開,，就好像一年一度的約會，它非常準時,，從不爽約,。今年很反常，其他樹都開花了,，可是這株往年開得最早的樹遲遲沒有動靜,，依舊是一樹繁茂的綠葉，看起來像個慵懶的美人,。我盼著盼著,，慢慢對它死了心，我想,，今年它大概不開了,，就像一個辛勤耕耘的農(nóng)夫，它也有休息的權(quán)利。沒想到,，當其他姐妹在三月初粉墨登場以后,，它才在三月底仿佛從睡夢中蘇醒，開始它的壓軸出場,。
春風從半空拂過,，慢慢摩挲著肌膚，喚醒了它枝頭上貯藏一冬的蓓蕾,，陽光中有一種溫暖在招手,，它以曼妙的舞姿緩緩張開慵懶的蕊，慢慢把它的妖嬈鋪滿我的視野,。它的出場是有層次的,，先是樹冠那么一小圈綻開了一小片粉色，接下來逐層擴展,，中間下了場暴雨,，落紅滿地,，那天它看起來有些憔悴,。經(jīng)過了十幾天的時間，它終于滿樹繁花,，花朵簇擁著,，在風中竊竊私語，整個世界一下子清亮起來,。
我27歲結(jié)婚,，在同齡人中算是晚婚。我所做之事總是曲折,，別人一蹴而就的時候,，我往往要經(jīng)過一些彎彎繞——別人都乘飛機走了，我還像蝸牛一樣在慢慢爬行,。好在,，如今兒子也上初中了。兒子的同學大都發(fā)育了,，男生個子大都躥到了一米七以上,，兒子現(xiàn)在才一米六。我想,，兒子遲早也會發(fā)育的,。那就慢慢等待吧。我安慰自己：遲開也是花,。
我家陽臺栽了一盆桂花,。別人家的桂花9月份都開過了，我日日盼著花開,，是營養(yǎng)不良呢?還是先天不足?難道是枝葉太過于孱弱撐不起開花的精氣神?因為有過撒太多花肥把花燒死的教訓,，我不敢造次,，不敢施太多肥也不敢澆太多水，只是一日看三回,。記得馬玉濤演唱過一首《桂花開放幸福來》：“桂花生在硅石哎,，桂花要等貴人來耶……桂花開放幸福來耶……”因為對這首歌的喜愛，腦海里總是固執(zhí)地期待：桂花開了——幸福也就來了,。對桂花的向往中帶有一點神秘,，一點說不出的親切感覺。
我媽媽聽了我關(guān)于桂花遲遲未開的嘮叨,，時不時地打電話給我：“桂花開了沒有?”我覺得有些丟臉,，支支吾吾道：“遲一點也沒關(guān)系。”
過了半個月,，媽媽又電話催問：“桂花開了沒有?”簡直像催問孩子生了沒有,。我有些氣急：“慢慢等吧，說不定不開了呢,。”
我日日盼著花開,，翹首等待。等待的日子真不好受,，就像戀人總是不露面,，百爪撓心。直到幾乎已經(jīng)絕望的時候,，花兒竟然靜悄悄地開了,，它姍姍來遲了，此時已是深秋10月,。望著小小桂花樹上一朵朵黃色的,、潤有靈性的、散放著濃郁香味,、沁人心脾的桂花,，我陶醉地深吸了幾口氣，暫時忘記了工作的疲憊,。之前的嘆息,、失落、惆悵,，突變到驚異,、欣喜，以至于心花怒放,。晚開的花是奇遇也是勝景,，仿佛從山窮水盡疑無路的現(xiàn)實世界，突然步入到美妙的仙境。你所有的等待,、煎熬與期盼,，都得到了補償。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zhuǎn)入此中來,。”山高谷深,，時節(jié)絕晚，與平原地勢不同,，氣候較冷,，所以桃花遲開。春天已經(jīng)過去,，但是山寺中桃花才剛剛盛開,，這難道不是人生的另一道門、另一個春天嗎?我和我的兒子,，就是那遲開的山寺桃花吧,。雖然沒有趕上集體熱熱鬧鬧的盛開，一個人孤單地開著,，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吧,。漫漫等待中的花兒在遠離喧囂的美麗和寧靜中向我走來,。
宋朝劉克莊有一首《沁園春•和林卿韻》詞：“種杏仙人,，看桃君子，得似籬邊嗅晚香,。”生命中的美好也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遲開也是花,，遲到的春天也是春天,。欣賞遲開的花兒，嗅著晚香,，盼這一世平安,，享清雅恬適之樂，期待歲月靜好,。
(轉(zhuǎn)自《閩南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