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魚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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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之中，村里有兩口魚塘,，一口在村中間，一口在村外,。 村外的魚塘,，更多的功能是蓄水。山谷里泉眼流出的水,，匯聚在一起,，慢慢流淌，流進(jìn)魚塘里,。出水口是個小溝,，平時用大石頭堵住，像道門檻,，只有漫過石頭溢出的水才允許村民用來澆菜之用,，或者沒有明顯用途地流向遠(yuǎn)方，流進(jìn)小溪,。到了溶田或者抗旱的時候,，才用一根木頭把石頭撬開，那嘩嘩的水就是希望,，就是勞作的甘醇,。當(dāng)然這是在生產(chǎn)隊的時節(jié)，到了承包到戶,，需要的時候哪戶人家都想把水引進(jìn)自家的水田,，只好抓鬮排順序，掐著時間,，看著水被分解得支離破碎,。是按照家庭或者按照人口分配時間？往往成為吵架的導(dǎo)火索,，甚至?xí)l(fā)打架等暴力事件,，說不定，原來很融洽的鄰里關(guān)系就這樣產(chǎn)生隔閡,，甚至不相往來,；而水，一副無辜,，水不知道恩怨,，恩怨來自人心。 我對魚塘的印象,，更多的是那份清涼,。夏天放牛，把牛趕進(jìn)魚塘，牛泡在水里,，或者啃著岸邊的草,。我們則是找個陰涼的地方，玩?；蛘叩瓜滤X,，把斗笠蓋在臉上，在絲絲的涼風(fēng)中半夢半醒,?；蛟S會被陽光烤醒，行走的太陽會轉(zhuǎn)換角度,，熱烘烘的,，一摸，渾身是汗,?；蛘哂心闹晃浵仯奶幈疾ㄖ笈赖缴眢w之上,，找尋沒有去處的螞蟻一口下去，手一抓,，紅紅的印痕,。于是選擇跳進(jìn)魚塘，游幾圈,。還可以騎在牛背上,，由著牛在魚塘里轉(zhuǎn)圈。玩夠了,，田螺就是誘惑,，扎猛子下去，用手抓一把塘泥,，里面會有幾顆田螺,。也可以順著岸邊摸過去，本來與世無爭的田螺就可能成為囊中之物,，成就了許多歡笑,。在一天或者兩天之后被炒成美味，咸咸的炒田螺,，微熱的稀飯,，那份爽，足以讓我們吃得摸著滾圓的肚皮,，在鄉(xiāng)村黃昏的微風(fēng)中感受無法言說的幸福,。 摸田螺也有風(fēng)險，說不定岸邊的水草中會竄出一條受了驚嚇的蛇。曾經(jīng)有一次,，潛水過去,，摸了兩把的田螺露出水面，還沒來得及高興,，看到前方不遠(yuǎn)一條水蛇蜿蜒而來,，那份心驚肉跳，到很久都無法消除,，田螺自然被扔到水里無暇顧及,。不僅僅是蛇，一只青蛙,，一只癩蛤蟆,，都是驚嚇的源頭，只是小孩子天性好玩,，沒幾天就舊戲重演,，或者單純的心比較容易剔除過濾陰影，不像成人之后,，很容易就有“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的心理障礙。成熟往往也是造成前怕狼后怕虎式圓滑的誘因,，經(jīng)驗豐富有些時候就是墨守成規(guī)的另一種說法,。 那時候知道這魚塘的水是不能隨意放的，往往是村里某片田地最后的希望,。只是得意往往容易忘形,，理智也就無影無蹤。有次在摸田螺的時候嫌水太多收獲無幾,，同伴中有人建議把石頭撬開,，讓水流一些。幾個人費勁地把石頭撬開,，看著塘水奔流而去,，興沖沖地跳進(jìn)魚塘，渴望滿載而歸,。沒等我們高興多久,，看著塘水流淌的大人舉著竹枝叫罵而來，我們在魚塘里把水撲得水花四濺,，從另一個方向奔逃,。當(dāng)然，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們還是無法逃脫大人的責(zé)罵,，只是經(jīng)過緩沖,，力度已經(jīng)有所削減。 村外的魚塘,，養(yǎng)魚是兼顧,，更多的是水塘。村中間的魚塘,，則主要是用來養(yǎng)魚的,。因為在大人的目光之下，而且許多時候是某人承包的,，我們不敢造次,，就時常看到小鴨子在魚塘里吃浮萍,，或者有魚在那冒泡泡,，把我們的內(nèi)心誘惑得貓抓一般。 村中間魚塘給我們的歡樂是年底抓魚的時候,，魚塘的水被放得將近干了,，就要靠人工斛水。一只木桶,，兩邊各拴著繩子,，調(diào)整好繩子長短，一邊一個的兩個人口里一聲“起”,，頻率一致地甩動繩子,，斛斗就一下一下地從魚塘里打水，順著手勁往外倒,。斛水是技術(shù)活,，斛斗往回收手勁要稍往下壓,，造成斛斗稍往下扎進(jìn)水里,，魚塘里的水才能進(jìn)桶里，水進(jìn)去后要及時稍抬桶口往外甩,，水才能裝得住,，不致于是空桶。甩的時候,，桶的后部又要開始往上拉,，水才能倒出去。有經(jīng)驗的人動作流暢,，每次都是八分滿的水,，很有藝術(shù)感。魚塘里的魚在水逐漸減少中意識到危機感,，四處奔逃,。我們就可以下塘了，猛撲死掐，幫助魚塘主捕魚,，弄得渾身都是泥漿,。 魚塘主都是村鄰，捕魚之后,，會送一兩條小魚,，這是我們賣力的原因。還有,，魚塘的大魚抓完了,，魚塘主就宣布捕魚結(jié)束，而對于我們來說,，更多的歡樂才開始,。我們可以“撿剩”，就是撿拾那些不被主人看中的小魚,、田螺,，還有泥鰍、塘虱什么的,。尤其是塘虱,，往往是后面才從洞里溜出來，那可就是意外收獲了,。 魚塘沒有了魚,，那些塘泥被大人用鐵鍬甩到岸邊，曬干了,，敲碎,，回到地里就是很有肥料的土壤，能讓水稻或者蔬菜生長得生機盎然,。如今幾把化肥撒下去,，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塘泥了。曾經(jīng)承載了許多歡樂的魚塘,，如今已經(jīng)頹廢不堪,。村中間的魚塘，成為一處水洼,，沒有魚,，只有一些浮萍在淺淺的水洼中。村外的那口魚塘已經(jīng)廢了,，沒有水了,，被哪家勤勞的村民開墾出來，種上了蜜柚,。 有些東西漸行漸遠(yuǎn)了,。 黃榮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