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峰巖下分鬮韻 丹霞城中賦新詩
——徐霞客與龍溪好友的漳州游跡
當(dāng)?shù)匕傩粘缇础涯铧S道周,，在石齋書屋供奉黃道周的塑像,。 張晗 攝
靈通山懸空寺建造在懸崖壁上,，讓人驚嘆,。 本報記者 陳逸帆 攝
靈通山險峻雄奇 張晗 攝
當(dāng)生命沒有了來處,，便只剩下遠方。喪母服闋之后,，年已四十三歲的徐霞客“發(fā)興為閩,、廣游”,。徐霞客來到了遠在閩之南的漳州,，通過族叔徐日升的推薦,，結(jié)識了林釬、黃道周,、張燮,、何楷、李宓等龍溪雅士;而后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入漳,。
此番，讓我們一同走進徐霞客與龍溪好友曾流連過的地方,，回味徐霞客游漳州的高光瞬間,。
大峰山
“覓籃輿追之，百里乃及,。相將于大峰巖次,。”
徐霞客與黃道周同游平和靈通山，是發(fā)生在崇禎六年秋(1633年),，徐霞客第三次入漳,、黃徐二人最后一次會面之時。黃道周《分鬮十六韻》中有序：“徐霞客自毗陵來訪予山中,，不一日,，輒搜奇南下。覓籃輿追之,，百里乃及,。相將于大峰巖(今平和靈通山)次”，明確提到徐霞客與黃道周同游平和靈通山,。
5月21日,，我們循著這段記載，穿過風(fēng)雨,，來到了平和靈通山國家地質(zhì)公園,。“詩文有記錄，民間也有傳說,，徐霞客和黃道周來過靈通山,。”熱衷于文史研究的大溪中學(xué)教師葉敬宗告訴記者，“靈通山腳下的青云寺那一帶,，原來的地名叫作‘黃徐頭’,，當(dāng)?shù)卮迕袢蓚€人的姓做地名，就是為了紀念這兩位名人曾到此烹茶,、飲酒,、賦詩,。后來因‘黃徐頭’念起來比較拗口，近代才逐漸被稱為‘黃牛頭’,。” 山風(fēng)吹起了半壁岫煙,，在這高聳入云的封山大石下飲酒賦詩，想來是件十分雅致的事,。
為什么黃道周要帶徐霞客來大峰山游玩呢?這與黃道周個人經(jīng)歷有關(guān),。黃道周年輕時曾于山下范厝寨從教，也曾居于山上研讀?，F(xiàn)在靈通山懸空寺附近還保留著“石齋書屋”——兩方巨大的石頭互成犄角組成的一處石室,。平和縣靈通風(fēng)景區(qū)管委會工作人員鄧碧霞說：“據(jù)考證，黃道周喜歡在僻靜的地方讀書,，他20歲左右就在靈通山研讀,，這處洞穴就是他藏書和讀書的地方。黃道周高風(fēng)亮節(jié),，殉國后百姓懷念他,，就將他的塑像供奉起來。”現(xiàn)在石室里除了供有黃道周的塑像外,，還有一塊石碑,，碑上刻有黃道周手書的“靈應(yīng)感通”四字。當(dāng)時,，對黃道周而言,，邀請好友徐霞客到自己熟悉的大峰重游，定然別有一番滋味,。
另一方面自然是黃道周被大峰山美景所吸引,，向徐霞客力薦同游此處。據(jù)清代陳汝咸主修的《漳浦縣志》記載,，黃道周著有傳世名篇《梁鋒二山賦》,，序言中詳細地介紹了天鋒山(即大峰山、靈通山),，“臨漳之西九十余里,，有天鋒之山，飛頡攙睨,，亦可萬仞,，洞壑綿亙，鉤梯懸絕,，猿鳥四時騰空塞徑,。”他盛贊大峰山奇景：“一一與黃山相似，或有過之,，當(dāng)無不及,。”我們到訪大峰之時,，雖遇漫山風(fēng)雨，卻不減大峰奇美,。漫步林間,，油桐花落，竹林風(fēng)起;拾級而上,，泉瀑轟鳴,，珠簾化雨。靈通山還有巨大的天然臥佛,、福建少見的懸空寺。2019年1月15日,，福建平和靈通山地質(zhì)公園正式獲得“國家地質(zhì)公園”命名,。除了傳統(tǒng)的七峰十寺十八景之外，到訪靈通山的游客還能在路標(biāo)的指引下,，了解一億三千萬年前火山多次噴發(fā)沉積而形成的典型火山巖峰叢地質(zhì)地貌,，感受滄海桑田的自然神力。
丹霞城
“手澤只今留篋在,，白鳩巢畔綠陰移,。”
徐霞客的龍溪好友除了黃道周外，還有張燮,，這從二人留下的諸多和詩可以得見,。崇禎元年(1628年)四月，徐霞客初訪漳州,，行屐南靖,，得族叔徐日升指引，拜會林釬求得墨寶后,，經(jīng)過漳州府拜會了張燮,。證據(jù)來自《晴山堂法帖》收的一首張燮的七律。詩前有引文曰：“徐霞客為其太君作秋圃晨機圖,，諸名下屬綴備矣,。入漳征言，因而追志之,。”“入漳”二字足以說明徐霞客經(jīng)過漳州,。詩末落雙款“龍溪 張燮”“丹霞 李宓 書”，可知這首詩是張燮作詩,、李宓書寫,，或許求取詩詞、墨寶的時候,，徐霞客,、張燮,、李宓是同在丹霞城(漳州古城)內(nèi)的。
從詩詞中還能找到徐霞客首次入漳期間曾在漳州逗留數(shù)月,，直至初夏的證據(jù),。張燮《群玉樓集》卷之二十一收有徐霞客詩《過霞城訪紹和張先生歸途賦謝三章》。其中,，第三首詩末句“羅浮留待野云還”,，參照陳函輝《徐霞客墓志銘》中“(徐霞客)自江上走閩，訪石齋于墓次;又為赍手柬抵粵,，登羅浮,，攜山中梅樹歸”，可知徐霞客訪張燮是在第一次游歷漳州的時候,，即1628年的仲春初夏,。而張燮所題《秋圃晨機圖》末尾說“手澤只今留篋在，白鳩巢畔綠陰移”,，交代寫作的時令為初夏,。
那么，這么長的時間里,，徐霞客去了漳州哪里游歷呢?為了索詩求字,，徐霞客定然要拜訪居住在漳州城中的張燮、李宓,。徐霞客到訪時看到的漳州府城,，除了有與如今位置大體一致的二十多條街道，還有女墻,、譙樓等古建筑物,，最重要的是，徐霞客還能切身感受到漳州城因海絲貿(mào)易而呈現(xiàn)出“氣象豪雄,，商賈輻輳”的繁榮景象,。陳子銘在《漳州傳》中寫道：明穆宗繼位(1567年)后，朝廷同意開海貿(mào)易,，在漳州月港立縣,，月港隨之成為大明王朝唯一允許商人出海貿(mào)易的口岸。隨后,，隆慶五年(1571年)漳州府城建起了古代漳州標(biāo)志性的建筑——威鎮(zhèn)閣(非如今復(fù)原的八卦樓),，見證著九龍江流域及月港為漳州帶來的一整個世紀的繁榮。
徐霞客或許正是循著威鎮(zhèn)閣的方向,，找到了漳州城的南門,，在洋老洲古渡口登上了前往鎮(zhèn)海衛(wèi)的烏篷船，去拜訪與黃道周素有交情的何楷,。
云洞巖
“云笈著成仙竹素,，錦囊探出句煙霞,。”
還有學(xué)者考證出，張燮或黃道周曾帶徐霞客同游云洞巖,。云洞巖自古以來便以秀麗雄奇的景色而蜚聲四海,，山中有大小洞穴四十余處，歷代各體書法題刻二百余處,，被稱為“閩南第一碑林”,。說云洞巖為古代文人的會客廳也不為過，有好友過霞城(即漳州城),，帶他到云洞巖游玩也是人之常情,。
一位漳州文史學(xué)者說：“在張燮的《霏云居集》中有詩《云岫》《鳥巖》《暗谷》，寫的或許便是張燮陪徐霞客游云洞巖的情景,。云洞巖多有石室,，室內(nèi)冰涼的泉水漫流清澈，正是避暑好去處,。張燮或曾陪同徐霞客入洞聊天，用山泉沏茶品茗,。”并且,，徐霞客所寫的《過霞城訪紹和張先生歸途賦謝三章》其一中有句：“伊人何事托蒹葭，鶴骨森寒鬢未華,。云笈著成仙竹素,，錦囊探出句煙霞。滄?；靡訉庪S世,，城郭依然別有家。俗客不嫌同鹿豕,，肯將深洞閉瑤花,。”詩中鶴骨、煙霞,、深洞等詞都難免讓人聯(lián)想到云洞巖,。
也有學(xué)者認為，徐霞客或曾在黃道周夫婦的帶領(lǐng)下,，游覽過云洞巖,。因為黃道周夫人蔡玉卿的娘家就在云洞巖所在的蔡坂村。
但不論最后考證結(jié)果若何,，徐霞客確曾三游漳州,，留下了一些與漳州密切相關(guān)的地理、文學(xué)資料與后人,，已是彌足珍貴,。
